第八章有情何似无情（4）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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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个X孤僻冷傲、不苟言笑，却拥有百年难得一见的倾国姿sE。

    凡见过她容貌的人，无一不为她的美丽所倾倒，却亦为她泯灭人X的狠戾而望之却步。

    她自幼孤苦无依，为生活所迫入魔，漂泊於是非不分之地，不懂何为对错，一切皆奉主之命行事，犹如一具没有思想的魁儡；她本该一生了无牵挂，直至遇见斳川……

    他自幼生活於狡诈诡谲的深g0ng之中，即便贵为宰相之子，却与世无争，宁愿孑然一身，以医术行走於天下，然而这般清心寡慾，并无法令他远离朝臣之间的纷争恶斗。

    有人买通杀手，yu取其X命，而牡丹，便是奉命前往执行任务的其中之一，熟料，斳川身旁竟有个暗中保他周全，武功凌驾於她之上的护卫。

    经几番激烈过招、刀光剑影之际，就在牡丹险些命丧刀下时，是斳川的一声喝止，保住了她那如蝼蚁般、Si不足惜的贱命。

    他将她带回偏僻的乡村农舍疗伤，不仅亲自救治，甚至教授她道义、学识，奉劝她改过向善。

    起初，牡丹嫌烦，三番两次想暗地里伺机了结斳川，却始终没能狠心动手；又明知，他X子淡漠，对任何事总是波澜未兴，对於美人更是不为所动，她就偏要以调戏他为乐，惹得他无奈。

    後来，甚至无须护卫，她主动担起保护他的工作，即便那是违抗教主之命，会令她朝不保夕地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亦无怨无悔。

    牡丹曾经天真地以为，那只是斳川慢热，不懂得表达情感；即便他嘴上不说，但一遍遍地将她从鬼门关救活、细心照料，还经常煎药替她调理身子、补气，唠唠叨叨地叮嘱她放下屠刀、修炼习X，都是因为对她有情。

    是他，让她暗无天日、飘渺的一生，终於生出希冀与盼望，愿求他们能在粗茶淡饭、清简平凡的日子里，长长久久、白首偕老。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结局，竟会那样悲伤——

    「咳、咳咳……」

    斳川端着一碗汤药，步入牡丹的房内。

    他先是将木碗搁在桌案，旋身替她一一关妥了门窗，才带着药走至床榻边，说话的同时递了出去，「近日天凉，我分明叮嘱过你，要披条披肩再出门，你不当回事儿，现在果真是染上风寒了。」

    她捧着碗，蹙了下眉，虽不情愿喝，但好歹是他的心意；她思忖着，暂且先拿当暖手的，待稍凉了些好入口时，再一鼓作气解决吧。

    「怎麽不说话？」

    她徐徐地笑叹，「……生病了多好呀。」

    斳川目光轻瞥，「胡说什麽呢。」

    「这样你才会照顾我呀。」她灿亮的眼眸，倒映着他清俊的面庞，「受伤也好、生病也好，总是能得到你无微不至地近身照顾，真好。」

    「那是因为没人担得起，怕万一哪儿弄疼你了，会小命不保。」

    她故作认真地点了下头，「也是。」

    「又说这种话。」

    她皱了皱鼻子，模样煞是淘气。她相信他一定晓得，她为他收敛了多少脾X，答应过他的事，必定信守承诺。

    「你为何还不喝药？」

    「太烫了。」她举高手里的碗，「要不，你替我吹凉呗？」

    「这药就是得趁热喝，祛寒的。」

    话虽如此，但斳川仍是从桌案上取来了汤勺置入碗里，手劲轻柔地拨动了几下，让它能尽快散热。

    她欣喜地倚在他身侧，「你对我最好了。」

    他任由她靠着，如常地不予回应。

    「有带梅子吗？」

    「有。喝完就给你。」须臾，他停下反覆的动作道：「应该能喝了，太凉也不好。」

    「好。」这回，她二话不说地接回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苦吗？」

    「苦。」她颔首，笑着说：「但只要是你亲自煎的，再苦我也不怕。」

    然而，就在不久後，她开始渐渐地感觉到胃里似有把烈火在烧，火气瞬间流窜至四肢百骸，即便她惊觉汤药有异，yu运气封锁住心脉，阻止毒X扩散，却已为时已晚。

    她捂着心口，一丝腥红自嘴角渗出，「为什麽……」

    斳川自怀间取出一只锦囊般大小、装有梅子的麻布袋，正想给她解苦，却发现她瞬间刷白的脸sE，「你怎麽了？」

    她呕出一大口黑sE的血Ye，急遽的疼痛，扭曲了美YAn的面容。

    「牡丹……」他震动的瞳孔中，透出难掩的惊慌。

    他抓住她的手腕，试图替她把脉，却被她用力地挥开，「何必呢！」

    「我可以——」

    她手撑床榻，喘着气，孱弱且艰难地开口：「毒是你下的，何必多此一举？」

    斳川启唇，半晌却道不出任何辩解。

    「为什麽？」她泛红的双眼，盈满泪水，「……是因为我的存在，对这村庄而言，是个威胁吗？」

    石玥说她nV魔头的身份已被揭露，还宣告想常住村庄，弄得人心惶惶不安，人人皆怕她一个不如意，就会大开杀戒，哪怕她是真心想改过向善，也难免被人寻仇，各路谣言四起，村民们个个担惊受怕，恐会永无宁日，於是时不时就派人登门拜访劝说，要斳川再掂量掂量。

    他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所以要她的命吗？

    「我没有下药。」

    斳川微薄的说词，令她无法信服。

    是因为没什麽好解释的，还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她怎麽想。

    「你就这麽希望我Si吗？」

    他下手得够重，至此已是无力回天。

    她行走於江湖多年，对各项毒药的认识，虽不到透彻，但有一定的了解，「断魂决」，一旦中了便无药可解，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毙命，她曾亲眼目睹身中此毒之人毒发时的模样，就和现在的她一样。

    斳川想靠近，却被她用尽全力地拔刀相向。「再动一步，我就杀了你。」

    尽管他医术再如何JiNg湛，这次也无法将她从鬼门关救回。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就快Si了。

    「你Ai过我吗？」她握刀柄的手颤抖着，拿都拿不稳，全身似被虫给啃蚀，无一处不疼，就连说话都十分困难；但有些事，再不问，就来不及了。

    这个问题，斳川没能回答。

    「我以为……你是这世上，唯一不会要我命的人……」她苦笑着，鲜血不断地从嘴角流下，「我以为，你只是不擅长表达，但待我……始终是不同的。可到头来，原是我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罢了。」

    他仅单单地望着她，面上神情，分不出喜与悲。

    都算了吧……

    她还奢求什麽呢？

    从始至终，他都没Ai过……

    「我、愿来生，再无倾城容颜，好让我们不能相认。」额际冒着涔涔冷汗，双颊布满泪水，她嗓音枯涩，痛彻心肺地抬眸与他相望，「斳川……若真有来生，那我唯一的希望便是与你，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可尽管如此说道，她却依然那麽Ai他。

    哪怕到了阎罗殿前，满腹怨怼、委屈，决然地说自此再无牵挂，仍是在服完刑罚，得以轮回後，一遍又一遍地於奈何桥畔，偷偷搜寻着他的身影；明知他本是由忘川幻化而成，天生忘情绝Ai，明知三生石上，他们绝无可能。

    直到周而复始地轮回，终於冲散了她的记忆，且应验了她Si前的心愿，生生世世与斳川，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