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政】《致情》_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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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第2/2页)

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以前大父在时,总说他这脾气不知道像了蒙氏哪个祖宗。”

    因着扶苏身上烧总算退下了,嬴政这会心情也好了不少。听着蒙恬数落蒙毅小时候那些事,也不知道勾起了哪般心肠,突然抿嘴一笑道:“以前成蟜也烧过这么厉害。”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成蟜,蒙恬一时没有接话,只把眼神定在嬴政雪白昳丽的面庞上,细细打量他神情。

    “阿恬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不会照顾孩子。”嬴政垂下眼,轻拍着扶苏的背哄他睡觉,“当时成蟜烧得都迷糊了,我去看他,他对着我喊母后。居然是认成我娘了,你说好笑不好。”

    “寡人之前从未有过兄弟,更别说帮忙照顾了。寡人连怎么给他喂药都不会,他牙关一打战,手上那药就洒了他满领口都是,成蟜还只会对着寡人傻笑。最后还是大母亲自带着人照顾他,才算是好了。”

    “如今想来,别是当时就烧傻了吧。”

    嬴政语气轻飘飘的,眼神也从扶苏身上转开,幽幽望向殿外深沉的夜空。许是因为扶苏的病,让秦王的心也柔软下来,平时坚不可摧的外壳被撬开了缝隙,流露出难得的脆弱。

    “若不是傻了,怎么能干出那等蠢事。寡人早就提醒过他,樊於期此人志大才疏、心志不坚,如无蒙老将军压制,不可将兵权尽皆交付。这傻子偏不信,别人灌几碗迷魂汤,他竟然连虎符都能给了,最后身死不算,所有罪名也被他自己担了,你说他是不是蠢!”

    蒙恬硬从他怀里抱过扶苏,放在榻上盖上了锦被。再一回身,看到嬴政挺直的肩背都在微微地颤。蒙恬靠过去,抓住他苍白的手,牢牢握在自己掌心,又用另一手环住他腰肢,强使嬴政倒靠在自己怀里。

    蒙恬的手干燥、温热,像是一壶暖茶,从掌心一直熨帖到嬴政胸口。

    “阿政,成蟜那时太年轻了。”蒙恬说着,手一遍遍拂过他脊背处优雅的凹陷,动作比之嬴政拍哄扶苏的更加轻柔,“齐人有心算无心,当年的文信侯都未能察觉,这不是你的错。”

    嬴政僵硬的身体被他揉按得逐渐缓和,最终腰身一软,伏在蒙恬怀中。他的眼帘紧阖,浓黑羽睫在烛光映照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阿恬……寡人要杀了他,寡人早晚要杀了他。”

    “阿政。”蒙恬俯下身,轻轻含住那正吐露杀意的红馥软唇,“你放心。”

    ?扶苏年幼,那会儿又是睡意涌动,很快就听不清床边长辈的喁喁私语。待第二天醒来,父王和蒙将军都不在,他身上也换上了新袍子,十分干爽舒适的模样。父王身边最得用的宦官赵高被留下来照顾他,扶苏喝着端来的药问赵高“成蟜是我的叔叔吗?”

    赵高本来堆满殷勤笑意的脸僵了一下,才小心地笑着问:“是谁跟长公子说的?”

    扶苏当然不会说是迷糊间听到父王和蒙将军在讲私房话,只能垂眼喝药,含混道:“记不清了,可能当时烧迷糊了。”

    “长公子许是听错了,咸阳宫里并没有这号人。”赵高笑着接了他的药碗,温声安慰,“睡吧,长公子睡一觉,王上也该下朝了。”

    药效上来的很快,扶苏一会就觉得眼皮发沉,半梦半醒间他想难道昨天真的是烧糊涂时做的梦吗……直到后来扶苏病好了,又开始跟着冯去疾开蒙,趁着没人时,他悄悄问了冯相。冯相表情也是不太自然,却没有赵高那样做作,捏着胡须沉思了一会,才告诉扶苏,“长安君嬴成蟜的确是王上亲弟,只是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此事牵涉许多,那樊於期也始终被王上以重金悬赏他的性命。长公子想为王上解忧的心思纯孝,但你还太小,王上不想太早知道这旧事,以后还是不要再王上跟前提起。”

    扶苏歪歪头,有种小孩子特有的狡黠:“冯相,那可以问蒙将军吗?”

    冯去疾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问大蒙啊,那倒没问题,他肯定不会告诉你父王。”

    后来扶苏当然没有那这件事去问蒙恬,只是默默记在了心里。偶尔看着父王的背影,他会突然想起父王也会思念唯一的弟弟吗,那个樊於期为什么还能在秦国的通缉之下活着呢……

    到了如今,听闻那个叛秦多年的樊於期终于被人杀死献上了头颅,扶苏终于是克制不住自己一探究竟的想法。不过,小高人小腿短,扶苏牵着他,两个人都走不快。等他们到了章台宫附近,正赶上内外一片大乱之时。宫人宦官惊慌地喊着有刺客,刺客伤到大王了,匕首有毒之类的话,郎中持着兵器涌向殿内……

    听见父王受伤了,两个小孩子已经慌得不行,扶苏拉着小高,急匆匆向冲进殿内看看父王,却和那些抬着荆轲出来的郎中撞了个正着。荆轲死前先被嬴政定秦连刺了九个口子,又是被诸人刀剑齐发砍刺而死,尸身模样要多恐怖有多恐怖。扶苏还勉强忍了一下,旁边小高“哇”地冲到旁边干呕起来。扶苏追过去拍他,小高却像是被吓掉了魂,一边发抖一边哭个不停。

    嬴政听完了长子的话,皱着眉去摸公子高的额头,反复贴了两次确定他没有发热的症状才松口气。扶苏看父王这样子,心里更加愧疚,“父王,是扶苏错了,扶苏不该不听话带着高儿乱跑。请父王责罚。”

    扶苏眼圈红红的,看着嬴政抬起手——

    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落在他头顶,揉了揉。

    “扶苏担忧寡人,何错之有?”嬴政放软声音,手又在他头顶拍拍,“只是下次若有这种事,应当直接来问父王。”

    小高喝完了安神汤,嘴巴还是扁着,扭来扭去蹭着嬴政胸口小声喊“父王苦,苦”。

    嬴政随手拣了块糕点喂他,口中犹笑道:“这么怕苦?怎么跟你爹小时候一般模样。”

    “谁怕苦了。”

    话音方落,蒙毅已经一阵风样刮了进来。

    他行到嬴政身前,也顾不上施礼,喘着粗气盯着嬴政端坐的模样。看他抱着两名幼子,身上衣冠虽有些凌乱却并无受伤痕迹,才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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