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以外【骨科】_[9]莲花蜡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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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莲花蜡烛 (第1/1页)

    赵白河愁眉蹙额,和水池里活蹦乱跳的跳蛋大眼瞪小眼,又拿着手机去开那个app,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控制权收回来。

    可这个该死的app却怎么都打不开,他狂摁了一通,粉色的图标除了被点按时颜色变深了一点,其余纹丝不动。

    他又重启了下手机,还是没反应。

    搞鸡毛啊!服务器炸了吗?

    这跳蛋自己身上又没个开关,因为人家本身搞的就是依靠网络远程遥控的噱头。

    现在的高科技就是这样,正常运行起来的时候,用户体验做得丰富流畅到了极致,可若是不小心倒霉碰上它崩溃,就真的彻底拿它一点辙没有,倒又还不如最原始的那种。

    盯着这个刺刺不休的跳蛋,赵白河心想自己以后要是买车,绝对要买油车,最好是手动挡。

    别想着买车的事了!赵白河狠狠拍了一下脑门集中起精神,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玩意给关上。

    他再次打开水龙头,把这东西全浸没在水里,可他低估了这个情趣玩具的防水等级,不仅不受影响,反而在深水里还游得更欢。

    赵白河又把它给拎出来,梆梆给了几拳,想着直接物理上来硬的。

    爸妈还在外头,他也不敢搞得太大声。然而手都锤红了,这东西还在挑衅一样地响。赵白河欲哭无泪,他明明只是帮他爸买零件之余,在购物网站上不小心刷到以后随手下单了一个,没想到质量竟然这么好。

    他之前告诉周檐这东西是客户送的,那纯属胡扯。他本意就是要特地逗逗周檐这个小古板,看他能有什么反应,顺便也玩点新鲜的,别每次都整那老三样。

    可没想到对周檐的作弄,现在却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赵白河握着这个烦人的烫山芋,正经关掉的方法一个也拿不出,反而从买什么车又联想到了自己童年过生日时点的莲花蜡烛。

    也记不清到底是多少岁的生日了,总之有一年,除了每次生日都能吃到的奶油蛋糕以外,他爸妈还给他买了个相当高级的生日蜡烛。

    这个蜡烛是个饱满的花苞形状,插在蛋糕中间,拿打火机一点着,塑料制成的萼片就哗啦啦向外打开,承托着一支支五颜六色的小蜡烛,一边转,一边放生日快乐歌。

    小时候的赵白河觉得这简直太酷炫了,于是欢欢喜喜地许了愿吹了蜡烛,吃完蛋糕之后还把它小心擦干净,保留了起来。

    他倒是开心了,可他爸妈却不堪其扰。这东西也没个开关,生日歌循环连轴唱个不停,他们的老房子隔音还糟糕,简直吵得白夏莲神经衰弱。她半夜把呼呼大睡着的赵白河拎了起来,告诉他要不就把这鬼东西关掉,要不就赶紧扔了。

    赵白河关也关不掉,扔又不想扔,磨磨蹭蹭一阵终于有了主意——把里边唱歌的芯抠出来,塑料壳子留着。

    废了老大劲终于拆开,小小的电路板连着喇叭被拔了出来,白夏莲一把给它抓走,扔进了楼道里的垃圾桶。

    然而这玩意在垃圾桶里居然都还在响,诡异变调的生日快乐歌空灵地充斥在整个楼道里,从扰他们一家变成了扰整层楼。白夏莲半夜被吵醒之后比平时还暴躁,直接冲回家拎了个大锤子出来,哐哐两下砸成一堆碎片,这才彻底让它闭了嘴。

    赵白河回想起这段往事,看着手里同样唱个不停的跳蛋,感觉自己终于和那时候的母亲共情了。

    可自己现在手边又没有锤子,而且他已经听到白夏莲关了电视,朝洗手间门口走来的脚步声了。

    白夏莲急着用洗手间,便在外面砰砰砰拍门,吼道:“赵白河!怎么还不出来?在里边孵蛋呢?!”

    赵白河叹气一声,把跳蛋重新塞进裤兜里藏着,心想自己可不就是在孵蛋吗。

    ——

    赵白河人生第一次到见周檐,也是在一场宴席上。但那时候,这位表弟还并不像如今这般沉闷。

    十三岁那年,他那个远房表妹杨思璐的爸妈做生意赚了点钱,便将自家村里的老屋翻修成了三层小楼。据看宅的风水先生说,搬进新家第一年的春节需要聚聚人气,杨思璐一家便请了一大堆远亲近戚,去他家新房一同过年。

    年夜饭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摆了六七桌,四处充斥着叽里呱啦的神聊、八卦和小孩子的搅闹声。赵白河还算规矩地坐在塑料凳子上,好奇地盯着坐在餐桌对面的,这位他有记忆以来从没见过的小姨。

    他的小姨白冬梅穿着件一看就质地上乘的白色大衣,柔软的卷发披在肩膀上,连手指甲都是亮闪闪的。十岁的周檐也穿着浅颜色的冬日外套,略显拘谨地挨坐在白冬梅身边。

    这两人早在晚饭开始之前就已经成为了各路亲戚聚焦的对象,大妈大婶们一个个围坐在白冬梅边上,一边烤火嗑瓜子,一边说着“冬梅,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冬梅真是生来就福气好”、“儿子也懂事可爱”之类的寒暄话。

    周檐在他母亲的介绍指引下,乖乖巧巧地一个个问候着这个舅妈好,那个表姐也好。

    赵白河当时远远地看了一阵,他有点想吃瓜子,但又难以钻进大妈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想了想还是算了,便转身去了厨房。

    明明是来做客的,可他那个手脚勤快惯了的妈非得要去帮着主人家烧饭,赵白河进厨房找白夏莲,顺便看看有没有需要让他打下手的地方。

    年夜饭桌上,小姨白冬梅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压岁红包,笑吟吟地递给赵白河,说祝小赵新年快乐。

    这红包相当之厚,绝对能超过他今年收到的所有压岁钱的总和,而且白冬梅把手伸到他面前之后,他都能闻到附近的空气中多了一股幽雅的花香味。

    赵白河嘴里酝酿着吉利话,伸出手去接。

    然而他刚伸出去的手却被坐在身旁的母亲凶狠一拍,给他打了回去。

    他的父亲赵国平以前还在工地上做泥瓦工的时候,白夏莲就跟着在工地大门口卖饭,每天早中晚都大盆大桶地搬饭抬汤,练得腰圆膀粗,可以说一般的男人都没她魁伟。这一下她又用了十足的气力,赵白河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他妈给呼散架了。

    赵白河疼得哀天叫地,白夏莲却只用方言对他说了一句:“别收,这钱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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