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报丧 (第2/2页)

    他没擦亮萤火绒，而是直接让施法者点火，准备好迎接黑暗生物的攻击。

    当火焰在特洛熙手上亮起时，两个人类终于看清对面：刚才在酒馆与他们产生矛盾的其中一人正捂着脖子。血从他指缝间喷涌而出，在雪地上溅出一道道痕迹。

    “还是血族吗？”预言家盯着那男人，握紧匕首。

    或许他在半路上意识到自己丢了东西，在回来途中遭遇袭击———她产生一丝愧疚，但很快无暇顾及这情绪，因为就在所有人和奥尔德拉被那血淋淋的样貌吸引时，刻赫珀猛地抬头。

    下一秒，预言家只觉自己被一把推开，紧接着脑后生风。什么东西擦着自己头皮而过，一声尖锐嘶鸣在她头顶炸开，仿佛实实在在的利箭穿透她耳膜。

    火光随气流晃动，照出一闪而过模糊的黑影。站在她前方的猎人在大喊。塔里夫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可巨大声响让女孩听不见任何声音，脑中只余下嗡嗡耳鸣不绝。

    是什么袭击了我们？特洛熙困惑。报丧女妖可不吸血，也从不撕扯猎物皮rou，她们只会一点点将人逼疯。

    又是一道黑影，这次她勉强看清楚，那生物就像只巨大、浑身沾染沥青的黑鸟，落在不远处。随即，更多黑鸟落在她们周围房顶上，展开翅膀，朝四人同时俯冲而来。

    “————用－－风——”猎人的声音总算挤进她耳内。

    她没那么快的反应速度，却还是勉强调动了足够气流将手上火焰吹开，用一圈火舌将来袭者刮散。火星点燃那些黑色羽毛，也照亮它们的脸。

    那竟然是一张张人类面孔，如同传说中的报丧女妖般惨白秀丽，而挂在嘴角的鲜血则揭示娇好面容之下的凶恶。

    不等她细看，对面羽毛下突然伸出细长如同竹节虫般的爪子，朝她抓来。

    猎人立刻抽剑，斩断鸟爪。特洛熙清清楚楚听到金属碎裂般声响，假如她挨上那么一下，下场恐怕比刚才那男人还可怖。

    “它们还在聚集，”塔里夫说，“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藏。”

    “是你们。”狼人纠正。

    他和奥尔德拉就像被黑鸟无视般。没有一只主动上前攻击，仿佛它们眼中仅有两个人类。

    “我一点都不意外。”猎人拖长了语调，躲过又一轮俯冲攻击。

    “鉴于不确定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现在有几种猜想可以试试————”

    他一边分析，一边躲过又一只扑上来的黑鸟，奥尔德拉出现在他身后，越过对方，抽出血剑，一击刺中怪物。

    攻击者发出尖叫。在刻赫珀将匕首送进攻击预言家的那只胸口时，也传来一声恼怒的尖叫。

    除了尖叫，就只是尖叫。

    “————显然不是高智慧生物。”塔里夫说，回身从口袋里掏出玻璃瓶，在挥鞭甩开另一只时挑开瓶塞，喝下其中液体。

    反观被奥尔德拉刺中那只，停顿几秒，想找出攻击者，可很快又将头转向人类。与此同时，从天而降又一群人面黑鸟将两人隔开。

    塔里夫扔掉瓶子，从腿上拔出小刀，扎进最前面那只眼里。眼球液体和血爆了猎人一脸，下一秒他后仰，让奥尔德拉飞来的血剑从左至右穿透两侧分别扑来的黑鸟脖颈，甩开被刺中的第一支，最后双手横鞭一勒，成功挡住第四双扑面而来的利爪。但对方带来的冲击足以让他下盘失衡，猎人后仰栽倒在雪地里。

    一时间雪花纷飞。压在塔里夫身上的黑鸟怪力惊人，那张像是石像般的人脸咧开嘴，一股腐rou腥臭味扑面而来，尖牙利齿间，即将迸发人类的丧钟。

    猎人双手被制，倒也不慌张，对着那血口，没等对方开口尖叫，就抢先喷了它一脸口水。

    似乎是被这种无耻攻击惊呆了，黑鸟定住片刻，随即，它未能呼出的尖叫连通它的脸一样，像是融化的蜡般塌下去。

    不光如此，就连周围准备扑上来的那些，也像是被这一口水震慑到，纷纷停下动作，站在原地，喉咙间发出类似鸟类的咯咯声。

    “————并且惧怕圣水。”塔里夫说，将另一瓶抛向预言家。

    狼人用匕首在半空中破开玻璃瓶，液体洒在特洛熙身上，亮晶晶地散布在她头发间、肩膀上。很快，缠在她们身边的怪鸟也停下攻击。不出一会儿，它们便像是忘记了刚才在做什么，纷纷展开翅膀，于夜色中飞走。

    所有人都暂时松了口气。

    特洛熙熄灭火焰，不想烤干那些圣水。但就在她这样做的时候，余光却撇见巷口隐约闪过一张人脸。尽管只是一晃而过，那副相貌却一时间让她产生某种错觉。

    “劳伦？”她不禁喊出名字。

    “哦，不是他做的圣水。”塔里夫说，没注意到预言家的异常，“千万别告诉卡厄斯我让他男朋友无偿帮忙的事。”

    他挠挠头，看了眼远处被啄食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村庄回归静默的村庄，月亮再度从云层中显现。

    “我猜他们的旅行比我们轻松多了。”塔里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