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遗事_宋道君和合阴阳 金郎主弃掷乾坤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宋道君和合阴阳 金郎主弃掷乾坤 (第5/7页)

宫抬过来的只有厚厚的书籍,哪怕前线战况如此胶着,皇帝也没动父亲的一分钱,宁可自己缩那点衣食,是够意思了。

    而持盈仍不满意,并没有开颜,反而指摘起赵煊的话来:“‘我寝不安’是什么意思?太祖皇帝说,‘侧卧之塌,岂容他人酣睡。’看来是我在东南碍官家眼了。”

    吴敏傻了,他没想到这句话也能让持盈挑出刺来,那太祖皇帝是对别人说的,又不是对自己亲儿子亲爹说的:“道君明鉴,官家绝无此心!”

    不知怎么的,持盈自己刻薄完儿子,紧接着就委屈上了,吴敏看他眼睫抖动,以袖掩面,天水碧逶迤在那一方乌木桌案上。他本来就是多情风流的长相,又摆出泫然欲泣的姿态,好像是真的被人辜负了一片痴心似的。

    “当初你们逼我退位,才许我来东南,蔡瑢、王甫多有劝我的,我并不听,想着官家是我亲生,怎么会对我不好?可我前脚刚到东南,官家就将我从前用的人全部罢黜,又逼我回去,这是何故?”

    吴敏见这道君皇帝倒打一耙的功夫如此精妙,心想哪里有逼你,又哪里对你不好了?可见他的样子竟然是十分委屈,一时之间深觉伴君如同伴虎,不知蔡瑢这许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原本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板起脸来?

    又见他实在是消瘦可怜,眉间似蹙非蹙,好像被儿子伤的很深似的,也是怜惜,只开解道:“官家事道君,圣孝升闻,实在是迫于物议。”

    他现在都不敢让持盈知道梁师成几个被杀的事了,那还不得翻天了吗:“至于回銮之事,官家身为人子,只是觉得东南小地,究竟不比汴梁,道君在外多有不便,并不是、并不是旁的意思……”

    持盈难道不知道汴梁好?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想过离开汴梁,可是这不是危急时刻吗?现在来催他有什么用?有这个空,不如让金人退兵吧!

    只是他前脚被蔡瑢摆了一道,后脚身体又生了异样,在东南这一带连医生也不敢看,蔡攸又不知是什么心肠,一时之间悲痛交加,赵煊又撞上来不顾他安危,防着他、管着他,要他回去,撞到了枪口上。

    可他一时之间又想起来兵祸是谁引起的,就算再怎么胡搅蛮缠,他今天身在东南也和赵煊没关系,于是只能有些理亏地不说话。

    而正当吴敏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边又来通禀,说陈思恭奉皇帝命前来。

    持盈允见。

    但方才和吴敏聊天,对赵煊已有微词,陈思恭进来对他问安,他开口便埋怨赵煊的催逼:“郎君才派了元中,怎么又叫你过来?”

    吴敏是朝臣,他便喊赵煊做官家尽朝礼,陈思恭却是他从小的玩伴、家臣,便用家礼,叫赵煊做郎君少主。

    陈思恭连忙道:“老奴比吴相公晚了三日出发呢,只是走水路快一些。家里的东西,郎君已盯着收拾好了,又说您南下仓促,怕身边没有惯用的人,因此叫老奴来服侍,还带了家信。”

    持盈皱眉道:“家里搬东西,他盯着作什么?”

    陈思恭道:“郎君说,您的收藏之中,不乏商、周的古玩,也有不少前人的字画,唯恐宫人们笨手笨脚地伤了东西,您知道以后难过,因此盯着我们。”

    2

    吴敏悄悄抬眼去看,持盈的面色果然稍霁,只是嘴上道:“他万乘之主,何必做这些小事!东西坏了,我还能说他不成?”

    陈思恭陪笑道:“郎君何惧您说?只是怕您伤心罢了!”

    他果然是持盈这么多年的心腹太监,持盈被他一哄,想到自己福宁殿里的收藏,坏了也真是可惜,赵煊若肯盯着,也算是有孝心了,但一想吴敏的话,便道:“郎君派你过来,也是我早些回家的吗?”

    没想到陈思恭讶然不似作假:“郎君并无此意,老奴出来时,郎君还对老奴说,‘如今金人陈兵于外,爹爹若此时南还,恐受惊扰。还是等退敌之后,再动身回家不迟。’”

    听到这话,持盈再也不好意思去挑剔赵煊了,甚至还罕见地生出一些小小的愧疚来,他的确不应该用蔡瑢和王甫的态度来揣测儿子,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怎么能比呢?于是问陈思恭要来赵煊的家书,也不假手他人,自己将火漆印拆开。

    他原以为赵煊要写什么又臭又长的之乎者也,却没想到里头只有一句诗: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穆王啊穆王,你有这样神骏的宝马,为何还不来见我呢?

    持盈登基前正是穆王。他想到赵煊以西王母自比,思念但又恐他受惊的模样,面上不由得带了笑意,想来这孩子总是好的,是他的血脉,和蔡瑢、王甫他们这样的臣子总是不同的。

    他将这封信收进袖中,对吴敏道:“官家的意思我知道了,请元中替我带话给官家吧。”

    2

    “请陛下勿要牵挂,待贼虏退兵,我其还也。”

    宣和十六年,凛冬,暴雪。

    生长于白山黑水间的金军极擅长在这样的天气下作战,如破竹一般向汴梁而来。很快,兵锋便指向开封城郊,这一片东京沃土、膏梁锦绣,终究是无法幸免在战火之外。

    金人马跨中山的时候,朝中百官,尤其是蔡瑢、王甫的门人,纷纷托病告假、弃官不朝,向身在江南的道君皇帝行宫逃去。

    新天子赵煊在腊月视朝。茫茫大雪,穆穆金殿,班缀空然,众目骇视。

    他就在这样空荡荡的垂拱殿里,圈定了自己的第一个年号——

    绍兴。

    不知道是不是新天子想要让国祚绍继的殷殷期盼感动了上天,改元之后,喜事接踵而来。

    元月,金主完颜晟暴崩的消息传到了汴梁。金国的情况与宋朝开国时一样,为求版图的扩张,采取了兄终弟及的继承方式。而长君的猝然崩逝,让两边臣子相持不下,最终竟然直接跳过了子辈,推举了太祖完颜旻的嫡长孙、年仅十岁的完颜亶继位。朝堂的斗争使在外征战的金军处处掣肘,竟然攻势大缓,退回河东。

    二月,金军统帅斡离不,即完颜宗望,迫于内部催逼,将兵马驻扎于太原。赵煊派出使者与金国和谈。

    2

    三月,和谈事毕,汴梁的生机渐起。中宫皇后朱氏更是在此时诞下长子,举国欢庆。

    外敌暂攘,赵煊终于开始着手解决内事。

    他命刚从前线回来的枢相李伯玉南下,请离开了东京半年的道君皇帝赵持盈为长孙赐名,并乞君父回銮团圆。

    镇江。

    在金军南下攻宋的半年间,文武百官从东京逃来镇江的十有三四,皆麇集于道君身旁。这一座东南小城,也因为人口的暴涨,有了些东京的繁华气息。

    画舫上,窈窕的歌女春衫轻薄,正沿河唱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歌谣。

    持盈穿一身云白蓝缘的野服,在酒家的二楼凭栏下望,只见到歌女乌黑的秀发同远处灰白的天映成一色。

    歌声渐渐远了。

    “噔噔蹬——”

    木制的梯子被人轻盈地踏响,持盈被这声音打断了思考,转头便见一位头戴莲花冠,满鬓簪花的美丽少女提裙上楼,正是他的五女儿茂德。

    2

    后面还有人喊道:“五姐,慢一点!”

    茂德已到了二楼口,回头笑道:“蔡六哥,你才要快一点!”又转身像燕子一样掠上了台阶,依偎在持盈的身旁。

    持盈将视线收回,伸出一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很亲昵地道:“都这么大了,也学不会稳重!”

    茂德惯受父兄之宠,母亲生前又是持盈最宠爱的嫔妃,因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