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 (第2/2页)

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红了眼眶，怕下一秒眼里就要掉出几颗辛酸泪。

    绁羁不以为意，但在看到张美婷的样子，他心深处难得地泛起了酸。

    张美婷和警察谈了几句，恰好碰到女孩询问完毕和父母一起走出来，她给女孩父母双双鞠了躬，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母亲不好说话，她看到张美婷卑微的样子怒火又上头了，指着鼻子对她骂：“你不能管好自己的孩子？养个这种东西出来……”女孩母亲还想骂的更难听些，被父亲阻止了，“算了算了。”

    绁羁和那个见义有为的男人此时此刻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凭着白皙的灯光，绁羁看清了他那张清秀俊朗的脸，姜奈愁眼睛一眨一眨地，眼眸温柔。

    没过多久，姜奈愁就离开了。

    张美婷交完罚金，领着绁羁回家。

    母子俩一路无言。

    在张美婷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她叫住了绁羁。

    绁羁眯着眼睛，意外地盯着女人。

    “妈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这副德行？”张美婷说着说着，就哭了。

    绁羁眉头一皱，脸上没有半分动容的神情，绁羁只觉得张美婷啰嗦，麻烦。他大步一迈，离了家。

    黑暗中响起的脚步声让张美婷感到心痛。

    她在黑暗中哭诉：“绁羁，你去哪啊！”

    孩子没听她的，像风一样离去。

    不管绁羁有多么叛逆，他大黑夜离家的这个举动，张美婷害怕，担心，她不得好眠。深夜，张美婷独自一人，寻遍了五里各式各样的会所。

    天桥路下还有一家，那是托载张美婷最后一点微薄希望的地方。

    进去后，她一身保守，老套，与里面穿着华丽，暴露的靓男俊女显得格格不入。

    这帮人看到有个脸黄肌瘦的老妇女来后，都交头打趣。

    身体感受到撞击，她向后看去，猩红的液体向张美婷泼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她笑。

    人不是没有脾气，没有尊严，可这些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

    她没有资格去跟这帮人讨要什么所谓的道歉。

    张美婷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存款能否抵得上他们今晚的衣服钱。

    张美婷带着一身庸俗的香水味，酒气回到家，家里清冷且简陋，她就在楼梯口那坐着，坐了一宿。

    凌晨，一束束白光在云空炸开，阴沉一片，随即下起不停歇的暴雨，黑夜里带给人无止境的恐惧。

    绁羁站在天桥上，淋着大雨，全身已经湿透，湿漉漉的衬衫粘在皮肤上，头发软塌塌地紧贴头皮，他茫然地眺望远方越过十字路口的一辆辆闪灯的车辆。

    眼前时不时闪出的白光，耳边响起吓人的雷响，都让绁羁觉得，生不如死。

    绁羁趴在天桥栏杆上，好似个统治者俯瞰一切，侵略的目光瞟过一辆辆奔进的汽车。

    天桥下栽了一颗金桂树，悄无声息地向外散发清香。

    雨打珠落，他嗅着若有若无的桂香，静寂无声。

    第二天是星期六，对于马上要升高三的学子们，化德有个规定——周六照常上课，这项规则引起了许多学生的不满。

    再难熬的规矩，反抗得不到响应，必须得去学会适应，他们渐渐也就习惯了。

    绁羁小爷不愿让别人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人借着日光晒干头发，拿了校服外套套在湿衬衫外，再去公厕洗漱了一番，他这才出发去了学校。

    学校大门紧闭，昭示绁羁他又迟到了。

    绁羁旁若无人地打开保安室的门进学校。

    现在正是早读时间，琅琅读书声环绕着整座学校。

    他一点都不担惊受怕，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清楚绁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没干出些特别严重的叉子，平常在学校也没人管他。

    应该说是——不敢管。

    手扇班主任巴掌，当众撕作业，踢翻桌椅。

    这都是他绁羁做过的。

    他慢悠悠地从后门走进来，坐回突兀的空位置，随手把搭在肩头的包放下。

    全班目光齐齐看向前排讲台边站着的人。

    清润的嗓音开口：“那位同学，你迟到了。”

    绁羁不经意地往声音来源瞟去，看清人时，他感到意外。

    这节早读是语文的。

    曾经的语文教师因私自在外开设收费辅导班而被举报，撤销了教资。

    所以姜奈愁，应是新来的语文教师。

    他浅弯了嘴角，笑容看不出一点笑意，冷淡至极。

    ——命运真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