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垃圾信件匣-1 (第2/2页)

毫不掩饰对於前者发音方式的悲悯。大师兄脑子被植入晶片，里头唯一的指令就是要让老外觉得会弹Stairwaytoheaven的台湾男儿很d，非常Ai国的指令，看来需要升级的并不是他的技巧而是他的阿达马。

    从天空俯看，纷纭杂沓的场景正在各自演绎，沿着运行的轨迹逐渐形成一个漩涡，我一个人置身在漩涡的中心，思绪如流沙般不自觉地往下陷。

    已经忘记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仰望天空。

    小时候，偎身在老爸的怀抱里抬头看天空，一切都是那麽遥不可及，长大後躺着看，才发现天空其实近在眼前，彷佛伸手便能触及一切。

    无论在大草坪或是建筑系馆前的石椅上，Katrina一向习惯斜躺在我的对角，轻枕我的肩头，从相对的角度看着同一片天空，拼凑出我所忽略的另一半视野。她总是在默默注意我所忽略的事，或是我忽略却又不愿承认的事。

    「喂，小哥！」

    学长这一声就像老妈突然关掉电视机一样扫兴，啪哒一声将我拉回现实。他换上廉价的夏威夷衬衫，背後印上斗大的「垦丁之友」，很容易被误认为是观光局发放的赠品。双手各拎了一手啤酒，身後跟着一票昨天在南湾认识的正妹，脸上写着我是外地来的凯子请来海削我，後青春期的最後ga0cHa0，正被他一点一滴地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现场佳丽如云，荷尔蒙严重过剩的学长岂会错放如此良机。请注意，当一个男人突然以异於常态的慢动作进行各种自以为帅的举止，并刻意忽略身边的正妹开始点烟时，通常就是大量释放荷尔蒙的前兆。氤氲的烟圈逐渐从他的口中成形，拉长，扩散，进而被包裹住整片滩头的黑暗所接收。

    「半年了吧，还是放不下啊？」。

    我耸肩陪笑，「还好啦，反正感觉也淡了。」在对座直视我的正妹竟让人有些害羞，我发觉自己的心跳就像火把映在她脸上的翦影，以不规律的频率鼓动着。

    「来！尽管喝，喝了保证不开心的事情马上忘光光，男人喝酒不罗唆！」

    这句话，正是宿醉的始作俑者。

    说到酒，我绝非自吹自擂之辈，以往举凡联谊、庆功或夜唱，即便三十杯h汤下肚後我依旧面不改sE，我的脏器简直就是为了分解酒JiNg而存在。连年征战功勳彪炳，我对於自己的酒量b自己身为男人这件事还要确定，豪饮的本事连班上万年公关豪猪也赞赏有加，长年稳居联谊绝密武器之首。

    四周都是等着看戏的眼神，现场气氛实在让人进退两难。因为我很清楚，一旦拒绝，後果就是冷场。我是个很担心得罪别人的家伙，始终认为若想安稳地在社会中生存，最恰当的方式就是获得大家的认同，想要获得认同，就得遵循并参与任何政治正确的行动，即使不愿意也绝不能扫兴。

    「好，罗唆没意思，那我们一起乾！」

    这口酒一如往常沁入心脾，我的胃彷佛是地基的裂口，无止尽地供水泥浆灌注，灌啊灌的，却似乎怎样也无法抵抗汩汩渗出地面的失落。学长相当配合演出，拿着空酒瓶与我淋漓对饮，而这场JiNg采的马戏表演，正被过度用力的掌声所诱导着。

    一口接着一口，说着轻浮的话，期待着遗忘。我像捻掉棉屑般试着拨落衣服所残留的发香，不料指尖却彷佛沾上一层逐渐乾涸的黏胶，即使用力伸展手指，这层薄膜却开始蔓延T表。酒JiNg彻底筛除了感官的欢愉，没有任何东西留在身T里，空气中弥漫着连海风也无法稀释的苦涩。

    我的视线逐渐与地平线错开，耳际的欢呼声慢慢变奏，所有声音都开始扭曲，集中，丢进果汁机里碎拌成同一种音调，有如旧式留声机的低回，随着啤酒一同接受着胃酸的腐蚀。管他的，我只要忘掉就好了！

    二○○○年，春末，我第一次醉倒在垦丁的沙滩，最後一次参加春呐。

    「靠，小哥真的年纪大了，他以前很能喝的。」别以为我没听到，这是阿杰的声音，後面那该Si的笑声绝对是大师兄。此时此刻大家说不定已经拿着麦克笔准备为我猩红的双颊涂上各国国旗了。

    接下来的事我完全没有印象。

    遭乙醇催化後的浑沌意识为大脑筑起一堵厚墙，自己分裂在墙的两侧。另一侧的我彷佛被无形的手推进一间壅狭的剪接室，萤幕上填充着前nV友的特写，不断倒带、循环，而我像个无能的导演，徒劳地挥舞着双手试图进行调度，却怎样也无法抑制这些片段的递回。每一格画面都像可逆反应交错涌现，胶卷般的回忆将我缭绕成茧，裹得我喘不过气，急yu挣脱却又不自觉地耽溺其中。

    若隐若现的第二节车厢，幽光里不断闪烁着过度曝光的微笑，就像即将耗灭的日光灯管，每闪一回都重捶着我的脉搏，但明明就是那麽甜美的弧线啊.....

    「学长啊，你不是说喝了保证不开心的事情马上忘光光吗？」，如果以後有机会与学长决裂，这句话绝对最适合的开场白。

    不开心，代表心里藏着让人在意的事，就像潜身底片的图像，而酒JiNg却是显影剂，只会让往事浮现得更清晰，这点等我醒来一定要好好纠正学长。

    学长将我扛上楼的脚步声，停在意识最後的防线，四个小时後，地球转了六分之一圈，川岛和津实走进了我的生命。

    tobe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