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1 这座城市总是给人成功近在眼前的错觉 (第4/5页)
元还够用吗?」 「什麽意思?」朽空错愕,快速瞥向苏妮一眼,但她却别过头去。 「你还有个人要养是吧?够用吗?」 苏鲁肯指的是朽空的养母。那人明明收下了好大一笔的铂元,却只把他养到十二岁就断绝了关系,跟着再婚对象住进了上环区去。朽空取得了建构师的资格後,也莫名其妙地养成了定期汇款过去的习惯,而起因只是和对方在视讯通话上的几句交谈。 「责任这种东西,一旦扛了起来,放下的时机就不会再由自己做决定。」 听着苏鲁肯语重心长地说着,他没有回应,因为真的听不懂。 「虽然不是多大的数目,但也足够你继续负责一段时间了。」苏鲁肯闭上了眼,口气b起平时还要加严肃。「这是这间工作室能够给你的,但也就是只有这麽多了。」他伸出手指,朝半空中胡乱点了点。「苏妮,现在就转给他吧。」 朽空还来不及回头确认现在的状况,小盒子就突然跳出了一笔入账通知。十五万铂元。这几乎是他一年半的薪水。看着这串数字,他完全不敢抬起头,感觉从背脊到脸颊每一寸都在发烫。 「......我被资遣了吗?」 沉默过後,他终於提起勇气问道。 1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碰撞声,大概是米糖。 「资遣?」苏鲁肯却笑了出来,但话里的嘲讽则像是对着这间工作室。「不,我们要关门了。」 而这句话倒是令他冷却到了冰点。「到底怎麽回事?」 「昨天风眼庭的人来过这里。」 代为回答的人是苏妮。 建构器是建构师赖以维生的工具,却不可信赖。建构师和建构器失去连结的情况一直都有,而那代表的是那位建构师从此以後丧失使用建构器的能力。也就是说,是从能力的层面上被剥夺了资格。 苏鲁肯是个英雄,当他决定从上环区搬迁下来时,就成了中环区最伟大的建构师。 而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和自己的建构器失去了连结。准确点来说,就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只好选择远离风眼廷的严格控管。 一切都来得毫无预兆,就像每天通勤时会经过的一盆花,某天之後却突然就消失了。去哪里了?怎麽会?怎麽没有人事先告知过?但说到底,又是谁有义务非得知会过你呢?你又有什麽权力可以参与决定一盆原本就不属於你的花呢? 建构器就是如此,自始至终未曾属於过任何一位建构师。 1 朽空看向角落的拉门,那里头是他的工作空间。他在里面使用着苏鲁肯的建构器,遵循着管理处的程序规定,依着审查合格的公版图面,采用定期配送的高成本原料,注记上苏鲁肯的证照编号。 四年了。这四年以来,这间工作室就是重复着如此安全又犯法的g当 所以他们无法承接公共工程,也不能出任厂外作业,单单靠着维修和生产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维生,b如说家电和义T。 然而据苏妮所说,昨晚风眼廷所属的建构师管理处派人来到这里,是有人恶意的通风报信或只是随机的突袭检查,那也都已经不重要了。苏鲁肯当场就被褫夺建构师的资格,建构器同时也被收了回去,虽然这份宣告未免也来得太过迟钝,但总之,这间工作室确定是结束了。 苏妮仍哽着咽,眼眶也未消肿,认识那麽多年来,朽空没见过这模样几次。她总是冷静、理X、让人信赖,但现在却像是个走不出痛彻心扉的傻瓜,连强颜欢笑的力气都快要挤不出来。 「朽空!你g什麽?」 刚才苏妮的代理机响起通知,她低头检查。朽空知道她会看见什麽。会看见转回去的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五铂元,这是扣掉手续费後的全数归还。 「四年的时间说起来并不算多,但我已经能清楚地记住在这几坪大的空间里所有的家具、摆设、杂物甚至是每一道损伤的位置,尤其是在拉门後的工作区,虽然那里很无聊,就只有一张不锈钢长桌、一张木椅和周围满满的铸铁管层架。但或许就是因为太小了,所以才一点都不会被遗漏吧。 「每次工作到个段落时,我会离开工作区,到店门口外的长凳上坐着休息。我知道每次拉开门,总会看见苏鲁肯对着电视转播的T育频道破口大骂、也知道你绝对会被埋在山一样高的文件堆底下。 「我知道你爸到处走动的时候是因为房租筹不出来、我知道你特别温柔的那一天是因为生理期来、我知道送料来的司机都会买礼物给你、也知道你爸下班後都会偷去二十六街的非法茶馆。」 1 「什麽?」苏妮猛然转向苏鲁肯。 「所以我知道,这间工作室根本拿不出这麽多铂元。」朽空摇摇头。「自掏腰包什麽的,我不需要这种补偿,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既然要结束,我也想要尽一份力好好地替这里送别,就请你们成全我这最後的任X吧。」 一瞬间的沉默过後,苏妮哽了一声,双手掩住了脸,一身垮落於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苏鲁肯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他看起来全都坏了。 「而且你们接下来也会需要这笔铂元的,对吧?事情还没有结束。」朽空站了起身,再度巡视一遍周围的装箱。「中环区虽然大,但没有一个角落是安全的。我认识一个经营古物铺的丧T者,她跟我说过,城底区的地底住了一些人,一些从风眼廷手中成功逃过一劫的人。」 「我求过他了!」苏妮突然大声哭喊。「我求过他了,朽空......」 「不要告诉我你不打算逃。」他意会过苏妮的意思,便回头高高质问着苏鲁肯。而同时,他也对这决定不感到意外。「他们没有当场就押走你,一定是看在你对市民的贡献,这不是你做抉择的时刻,是连对方都留好给你准备的时间了。而且,想想苏妮?」 「她会去,当然,我全都打点好了。」但苏鲁肯却依然阖着眼,彷佛下一秒又要打起瞌睡。「但你知道吗?朽空,我以曾身为建构师为荣。中环区的英雄?我每天走在路上都可以听到有人这样叫我,还真是最有成就的一段日子。不过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吗?从做出这个决定开始,四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感到丢脸,用这麽可悲的方式,Si巴着这个头衔不放,要是继续隐瞒下去,我也是有可能就这麽一路沉沦到进棺材为止。但再过几天,那些尊敬我的人会开始把我高呼成一个可笑又可恶的骗子,好像我y是抢走了他们的崇拜一样。如此一来,即便这份骄傲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的,我也完全无法承受失去的痛苦。那麽就乾脆正面接受处罚吧?至少在最後终於能像个男子汉,多多少少扳回一点尊严。嗯,我想,这种久别重逢的滋味,一定会很甘甜的吧......」 话才落尽,苏鲁肯又开始打起了酒鼾。 米糖在门後听着,但只隐约听得见朽空和苏妮断断续续的交谈,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有沉默与啜泣。 1 待朽空走出工作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晨间一点。朽空始终保持沉默,米糖也安静地跟在後头不多打扰。街道上明显地多了许多路人,但这座城市仍还不到清醒的程度,此刻只能算是睡梦将要结束前的SHeNY1N。 「寿司跟卷饼,你想吃哪个?」朽空在路上唯一一摊热食摊前停下了脚步。 「寿司......」 他点点头,转向老板。「两份寿司。」 「卷饼......」 「卷饼?」他错愕,赶紧再回头。「抱歉,其中一份改卷饼。」 「我都不要。」 「......什麽?」 米糖吐出舌头。「逗你的啦,笑一个嘛?」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